遼太宗耶律德光（902~947），契丹的名字為堯骨，是耶律阿保機的次子。契丹會同十年二月初一（947年2月24日）耶律德光在開封稱帝，改契丹國為遼國，改國號為“大遼”，改年號為“大同”。947年，開封城來了一位契丹人，他的名字叫耶律德光。確切地說，耶律德光是隨著他的大軍一起到達開封的。
一
契丹族源于東胡后裔鮮卑的柔然部，發(fā)源于我國遼河流域及內(nèi)蒙古老哈河、西拉木倫河一帶。它以原意為鑌鐵的“契丹”作為民族稱號，象征了契丹人頑強的意志和堅不可摧的民族精神。

契丹迭刺部首領(lǐng)耶律阿保機于907年即可汗位后，先后鎮(zhèn)壓了契丹貴族的叛亂和征服奚、室韋、阻卜等部落，于916年建立契丹國。926年，耶律阿保機在回師途中病倒后，其妻述律平攝政。

耶律德光是耶律阿保機的次子，契丹的名字為堯骨。在阿保機的3個兒子當中，他和哥哥耶律倍都很受阿保機的喜愛，但耶律德光更像他的父親，在阿保機到處征戰(zhàn)的時候，耶律德光都跟著出征，因此立功甚多，一直到后來平定渤海國都有所建樹。他20歲就做天下兵馬大元帥，所以同樣有勇有謀的母親述律平才對他另眼相看，在繼承皇位的問題上全力支持他，反對喜歡漢族文化的長子耶律倍繼位。

927年，耶律德光在母親的支持下即位。述律平為貫徹自己的意圖，利用契丹的人殉舊俗，以殘酷的手段打擊耶律倍的支持者，逼他們?yōu)橐�律阿保機殉葬，“前后所殺以百數(shù)”。在母親的支持下，耶律德光又將弟弟李胡立為皇太弟，作為皇位的繼承人。在一次次明里暗里的打壓下，深受漢文化熏陶的耶律倍無奈于930年渡渤海投奔后唐。后來，耶律倍被后唐李從珂殺死，年僅38歲。

在鞏固自己的帝位之后，耶律德光開始繼續(xù)父親阿保機的事業(yè)，向南用兵，爭霸中原。契丹從阿保機開始就想把疆土擴展到黃河岸邊，進而擁有黃河以北的大片領(lǐng)土。但由于種種原因，一直沒有實現(xiàn)這個目標。耶律德光上任之后，繼續(xù)等待時機，打算通過參與中原割據(jù)勢力間的斗爭，坐收漁人之利。

就在這正瞌睡的時候，有人把枕頭送上來了。

二

送上枕頭的是后唐河?xùn)|節(jié)度使石敬瑭。

石敬瑭是沙陀族人，五代時后晉王朝的建立者。據(jù)說，石敬瑭年輕時樸實穩(wěn)重，寡言笑，喜兵書，重李牧、周亞夫之行事，隸屬李克用義子李嗣源帳下，戰(zhàn)功卓著。他數(shù)次解救李嗣源于危急之中，成為李嗣源之心腹。李嗣源遂把女兒永寧公主嫁給他，并讓他統(tǒng)率“左射軍”的親兵。隨著職務(wù)和勢力的增長，石敬瑭開始擁兵自重，大有取后唐而自立之勢。

李嗣源死后，李從厚繼位，對鳳翔節(jié)度使李從珂（李嗣源的養(yǎng)子）和河?xùn)|節(jié)度使石敬瑭很不放心。為削弱他們的勢力，遂下令兩人對調(diào)。李從珂不服，在鳳翔起兵反叛。李從珂殺死李從厚自立為皇帝后，和石敬瑭的矛盾日益尖銳。為試探李從珂，早有預(yù)謀的石敬瑭以身體羸弱為由，乞解兵權(quán)、調(diào)往他鎮(zhèn)。這正合李從珂之意，便批準了石敬瑭之請。沒想到，這下 石敬瑭不干了，遂決意謀反，并上表指責(zé)李從珂是李嗣源的養(yǎng)子，不應(yīng)承祀，要求讓位于李嗣源的四子李從益。李從珂也不干，撕裂其表，削其官爵，并派兵討伐石敬瑭。

936年，后唐河?xùn)|節(jié)度使石敬瑭以稱子、割讓燕云十六州為條件，乞求耶律德光出兵助其反對后唐。等待已久的耶律德光喜出望外，趕忙親率5萬騎兵，在晉陽城下?lián)魯『筇栖姡瑑粤⑹�敬瑭為后晉皇帝。其后，他又率軍南下上黨，助石敬瑭滅后唐。石敬瑭向太宗自稱兒皇帝。

這樣，耶律德光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將燕云十六州攏入契丹的統(tǒng)治范圍，而且每年還有大批的布帛輸入。

冊立儀式上，45歲的石敬瑭穿著契丹服裝，卑躬屈膝地拜見了34歲的“父皇”耶律德光，向契丹稱臣，并承諾每年向契丹交納絹帛30萬匹，同時將幽、薊、瀛、莫、涿、檀、順、新、媯、儒、武、云、應(yīng)、寰、朔、蔚十六州的土地都割讓給契丹。

兩年后，石敬瑭的后晉政權(quán)基本得到鞏固，于是遣使向耶律德光和述律平太后上尊號，并將燕云十六州正式交割給契丹。與此同時，耶律德光改元“會同”。

割取燕云十六州后，耶律德光采取“因俗而治”的統(tǒng)治方式，實行北面官制和南面官制，“以國制治契丹，以漢制待漢人”。北面官制，是遼朝契丹族的官制，官吏一律用契丹族人，掌握契丹的一切軍政事務(wù)，是遼朝的最高權(quán)力機關(guān)。南面官制仿效唐朝，設(shè)立三省六部等一整套治理機構(gòu)，以此管理漢族人的事務(wù)。金庸小說《天龍八部》中蕭峰所出任的南院大王，就是這個南面官。

耶律德光又改幽州為南京、云州為西京，將燕云十六州建設(shè)成為進一步南下的基地，把目光伸向了黃河以南。

石敬瑭在內(nèi)外交困之中憂郁而死，他的侄子石貴重繼位后，向耶律德光提出了“稱孫不稱臣”。后晉態(tài)度的變化給耶律德光用兵提供了良機和充分的借口。

在用兵的過程中，耶律德光的過人謀略也運用得很充分。他最大限度地利用了漢族官吏的稱帝野心和他們之間的矛盾。

在對后晉的戰(zhàn)爭中，由于后晉愛國將士的英勇奮戰(zhàn)，遼軍也打得很艱苦。第一次發(fā)兵，只有趙延壽的一路兵馬取得了一點戰(zhàn)果。第二次發(fā)兵時，遼軍被后晉的皇甫遇、慕容彥超、李守貞等將領(lǐng)打得大敗而歸。契丹國內(nèi)當時也發(fā)生了災(zāi)害，人和牲畜大量死亡，各部落有了厭戰(zhàn)情緒。而且述律平了解到后晉派使者議和時，也極力勸說耶律德光罷兵講和。

述律平問耶律德光：“如果漢人做契丹王，行嗎？”

耶律德光說：“不行。”

述律平問：“那你為什么非要當漢人的王呢？”

耶律德光說：“石氏忘恩負義不能容忍。”

述律平勸他說：“你就是得了漢地也不能久留，萬一有什么意外，后悔就來不及了。”

不管述律平怎么說，已下定決心的耶律德光還是決定拿下后晉。

契丹會同九年十二月十七凌晨，后晉降將張彥澤率軍攻破了大梁的西門。

三

契丹會同十年正月初一，在大梁城北，頭戴貂帽、身披貂裘、內(nèi)裹鐵甲的耶律德光立馬于高岡之上，接受歸降的后晉文武百官跪拜，“詔晉文武群官，一切如故；朝廷制度，并用漢禮”。他希望從此以后罷兵安民，不事征伐。他進入大梁城門時，卻發(fā)現(xiàn)百姓都跑掉了。于是，耶律德光登上城樓，命翻譯告訴百姓：“我雖然是契丹人，但也是人，大家都不要害怕！我要讓你們休養(yǎng)生息，過上太平的好日子。我無心南來，是后晉兵引我來到這兒的。”來到明德門，契丹主下馬叩拜，然后入宮。他命令他的樞密副使劉密為代理開封尹。日落時分，耶律德光退出開封城，屯兵于赤岡。

第二天，高勛向他控訴張彥澤殺他的親屬。

據(jù)說，張彥澤長著一雙豺狼的眼睛，其實，他的心腸則比豺狼還兇狠。入開封城之后，張彥澤闖入皇宮，把皇宮中的各種奇玩珍寶全部據(jù)為己有，然后才命人封住，等耶律德光過來接收。在這之后，張彥澤開始縱兵大掠，命令士兵闖入京師富貴人家，奪取財寶并且殺人。兩日之后，開封幾乎成為一座空城，而張彥澤的住處珍寶卻堆積如山。

張彥澤不但在城中大肆劫掠財物，更是大開殺戒，他私自處死桑維翰，而對此前與他稍有過節(jié)的官員也絕不放過。高勛曾與張彥澤互相敵視，張彥澤便乘著酒意帶兵闖入高勛的家中，將高勛的叔父及兄弟殺死，尸體則推到街上。路過的官吏百姓見了，無不駭然。對于士兵們抓來的普通百姓，張彥澤從來不查問這些人是否犯有罪行，只是對士兵豎起中指，士兵們就會立即將這些無辜百姓攔腰砍為兩段。

張彥澤自認為立下了大功，整日在城中飲酒，每次出門的時候都前呼后擁，而且還恬不知恥地讓士兵在所有旗幟上題有“赤心報主”的字樣。

耶律德光聽到高勛的控訴后向文武百官征詢意見，問：“這樣的人該不該殺？”百官幾乎異口同聲地說：“該殺！”耶律德光遂命將張彥澤及其監(jiān)軍縛住，交給高勛監(jiān)斬。在行刑時，高勛先命人將張彥澤的兩只手砍斷，脫下手銬，剜出他的心臟，來祭奠亡魂。被張彥澤殺害的那些官員的親屬們都身披重孝，手扶绖?wù)龋�在刑場哭號，對他百般辱罵。圍觀的那些百姓則一擁而上，砸開他的頭骨，掏出腦髓，又把他身上的肉割成碎小的細塊，放在嘴里吃掉。死得悲慘的還有杜重威。這個反復(fù)無常的家伙，叛降契丹后又復(fù)降后漢，被處以磔刑，被一刀刀地割成肉片。老百姓爭吃其肉，監(jiān)斬官也阻止不住，很快就吃成了一副骨頭架子。

契丹會同十年正月初五，耶律德光封石重貴為負義侯，安置在黃龍府。

契丹會同十年正月初七，耶律德光把石重貴和他全家人遷到封禪寺，派大同節(jié)度使兼侍中河內(nèi)人崔廷勛領(lǐng)兵看守。契丹主多次派使者前去探望問候；后晉出帝每聽說使者到，全家都驚恐擔(dān)憂。當時雨夾雪下了十幾天，寺外斷絕了供給，全家老小又冷又餓。石重貴只好偷偷地哀求看守，才得到一點食物。

當天，契丹主率兵從赤岡進入宮中。都城各門和宮禁大門，都派契丹兵把守，晝夜不離兵器，并且在大門前殺狗，在庭院中豎起長竿掛上羊皮作為詛咒。契丹主對群臣說：“從今以后，不整治兵器，不購置戰(zhàn)馬，減輕賦稅，少征徭役，天下太平了！”廢除東京建制，降開封府為汴州，任原府尹為防御使。

契丹會同十年正月初五，耶律德光改穿中原衣冠，文武百官上朝退朝一切均按舊有的典章制度。

四

重要的儀式終于開始了。

契丹會同十年二月初一，耶律德光在崇元殿又穿上漢族皇帝的裝束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賀。

在稱帝之前，耶律德光召后晉百官悉集于庭，問道：“我國土地遼闊廣大，方圓數(shù)萬里，有君長27人；而中原的習(xí)俗和我國不一樣，我想選一個人做中原的君長，怎么樣？”后晉的大臣們被赦免已經(jīng)很感激他了，誰還敢說別的，于是都說：“天上沒有兩個太陽。無論夷族、華夏人，心里都愿擁戴您為皇帝。”如是者再三，耶律德光也不再讓，欣欣然坐上了早就想坐的皇帝寶座。

在舉行儀式時，漢人穿漢服，契丹人穿他們的民族服裝，遼太宗則穿漢服。此后，遼朝的官服制度也就以此為標準，契丹和漢人分別穿本民族的服裝。引人注目的是，出席大典時，耶律德光“服通天冠，絳紗袍”，完完全全是一身中原皇帝的裝束。而其他人則是“華人皆華服，胡人皆胡服”。

耶律德光將契丹國號改為“大遼”，年號也改成“大同”。現(xiàn)在我們比較熟悉的大遼國也就是從這一天正式開始的。

在舉行大典之前，耶律德光征召各地的節(jié)度使入朝表態(tài)，多數(shù)的藩鎮(zhèn)節(jié)度使雖然各擁兵馬，但都應(yīng)召進京，爭先恐后地向耶律德光上表稱臣。耶律德光向名臣馮道請教：“你們既然愿意讓我當皇帝，那么現(xiàn)在要辦的事，第一項是什么？”馮道答道：“皇帝剛剛得到天下，應(yīng)該大赦罪人。”于是，傳下命令，稱大遼大同十年大赦天下，并說：“自今以后，不修甲兵，不買戰(zhàn)馬，減免賦稅和徭役，天下太平矣！”雄心壯志溢于言表。

可惜的是，對中原的治理，耶律德光空有美好的愿望。更為重要的是，他丟失了為君之道中最需要的民心。

進入開封城后，耶律德光廣泛接受四面八方送上來的進貢禮品，大肆飲酒作樂，常常對原后晉的臣子說：“你們中原的事，我都知道；可我國的事，你們就不曉得了！”

由于遼國軍隊沒有后勤供應(yīng)，遼兵每到一個地方都要搶奪糧草，遭到了漢族人的強烈反抗。趙延壽曾建議耶律德光應(yīng)該按中原的傳統(tǒng)發(fā)給手下士兵薪餉及糧草，但他卻說：“我們國家從來就沒有這種傳統(tǒng)，士兵們沒錢沒糧，就讓他們?nèi)�搶好了。”他沿用北方游牧民族的�?xí)慣，令騎兵四處以牧馬為名剽掠，稱為“打草谷”。于是，“丁壯斃于鋒刃，老弱委于溝壑，自東、西兩畿及鄭、滑、曹、濮數(shù)百里間，財畜殆盡” 。為賞賜南下遼軍，耶律德光又命三司籌措賞賜之物。當時官府倉庫里已經(jīng)空竭，三司的官員不知從何處出，就向都城的士人百姓借錢，自將相以下都免不了。非但如此，他們還分別派遣幾十名使者到各州借款，都用嚴刑相威脅，搞得民不聊生。其實錢本不頒發(fā)給契丹士兵，都聚積到皇宮內(nèi)庫里，打算裝車運回北方。后來，耶律德光自認致使天下叛的“三失”（縱兵掠芻粟，括民私財，不遽遺諸節(jié)度還鎮(zhèn)），其中就有“打草谷”和“括錢”。

另外，許多契丹人在漢族地區(qū)擔(dān)任官職時，由于不懂治理之道，漢人中一些投機取巧的人就充當了他們的走狗，與他們一起搜刮民財、魚肉百姓。這更激起了百姓對遼軍的不滿，在短短一兩個月內(nèi)，中原各地烽煙四起，驅(qū)逐契丹人的民眾暴動此起彼伏，愈演愈烈。

有一次，耶律德光又問政于馮道：“天下百姓如何救得？”鑒于遼兵對中原殺戮太甚，中原人有滅絕種族之憂，馮道委婉規(guī)勸：“現(xiàn)在就是佛出世也救不了，只有皇帝救得。”

耶律德光也救不得了。面對各地雪片一樣飛來的告急文書，耶律德光懊惱地說：“我沒有想到中原的民眾竟然如此難以治理！”

哀嘆之下，耶律德光開始反省和總結(jié)了南下稱帝的得失。他在給弟弟李胡的信中寫道：“我常常思考治理中原的辦法，看來，只有推心置腹、和諧軍情、撫慰百姓這三件事最重要。”

五

947年的夏天似乎來得特別早，四月的中原大地已經(jīng)是烈日炎炎，耶律德光和契丹將士都習(xí)慣了寒冷的北方，實在無法忍受夏日的酷暑。

遼大同十年三月初八，耶律德光覺得實在是呆不下去了，但又不想放棄到手的土地，就召見朝中的文武百官，對他們說道：“汴州炎熱，水土難居。我身為北方人，在這里不習(xí)慣，所以先回去看看太后。不過你們不用擔(dān)心，我會留下一位非常有能力的親信在這里任節(jié)度使。”

于是，他留下述律平的侄子蕭翰任宣武軍節(jié)度使，留守汴州，自己則帶著大批文武官員起程回國。臨走時，他還不忘帶走“諸司僚吏、嬪御、宦寺、方技、百工、圖籍、歷象、石經(jīng)、銅人、明堂刻漏、太常樂譜、諸宮縣、鹵簿、法物及鎧仗”。

遼大同十年三月十七，耶律德光正式從大梁出發(fā)，后晉朝中被他裹挾而去的官員有好幾千人，禁衛(wèi)各軍士兵也有數(shù)千人之多，宦官宮女有幾百人，國庫、宮庫內(nèi)所有金銀珠寶都被他一同帶走。當天晚上，耶律德光住在赤岡，這里距大梁還很近，但是所能看到的村落都是荒涼一片、毫無生氣。他下令手下官員發(fā)出數(shù)百張文告，命地方各州縣加緊招撫流亡的百姓，可就是不肯發(fā)文禁止遼國官兵奸殺燒掠。

歸途中，他對敢于反抗的地方殘忍地采取了屠城之法，走一路殺一路。耶律德光從開封率軍北遷途中，經(jīng)過相州，很快將城池攻破，把城中男子全部殺光、婦女通通帶走。士兵把嬰兒擲向高空，再用矛尖接住，可謂殘忍之至！全城遺民最后只剩700多人。后來掩埋尸體，竟有10萬之多！

遼大同十年三月二十一，耶律德光從白馬（滑州所屬縣）渡過黃河。或許是離家鄉(xiāng)近了，他對高勛說：“我以前在契丹國內(nèi)的時候，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打獵，可到中原之后，無獵可打，真使人煩悶，現(xiàn)在得以回去，就算是死了，也沒有遺恨了。”

45歲的耶律德光沒有想到的是，這時他竟然身染急病，高燒不退，嚴重到周身堆滿冰塊并吞冰入腹也無法降溫的程度。太醫(yī)讓他遠離女色，他卻將太醫(yī)臭罵了一通：“你們都是不學(xué)無術(shù)之人，我得了熱病，正要女色瀉火，怎么能遠離女色呢？”沒幾天，耶律德光就病死在河北欒城。他死后，當?shù)乇焕习傩崭姆Q為“殺胡林”。

遠在遼上京的述律平獲知耶律德光病危的消息后，傳旨說“生要見人，死要見尸”。這可難壞了隨駕的文武大臣。炎炎夏日之時，保存尸體談何容易？正在文武大臣和太醫(yī)們束手無策之時，一位御廚出了個主意：干脆把皇帝做成“羓”吧。

在夏天，牧民會把一時吃不完的牛羊的內(nèi)臟掏空，用鹽鹵上，做成不會腐爛的“羓”。無奈之下，文武大臣和太醫(yī)們也只好采取廚師的建議，把耶律德光的內(nèi)臟掏空，用鹽鹵上，把尸體運回遼上京。這是中國正史記載中唯一的“木乃伊”皇帝。

這讓人想起秦始皇與咸魚的故事。

其實，“（契丹）富貴之家，人有亡者，以刃破腹，取其腸胃，滌之實以香藥鹽礬，五彩縫之，又以尖葦筒刺于皮虜，瀝其膏血且盡，用金銀為面具，銅絲絡(luò)其手足”，因此“耶律德光之死，蓋用此法，時人目為帝羓，信有之也” 。

死后，耶律德光的廟號為太宗，謚號為孝武惠文嗣圣皇帝，歷史上一般通稱他為遼太宗。幾年戰(zhàn)爭得到的土地，包括十六州也全部喪失，被北漢和后周奪回去了。

元朝官修正史《遼史》脫脫等人的評價是：“太宗甫定多方，遠近向化。建國號，備典章，至于厘庶政，閱名實，錄囚徒，教耕織，配鰥寡。求直言之士，得郎君海思，即擢宣徽。嘉唐張敬達忠于其君，卒以禮葬。輟游豫而納三克之清，憫士卒而下休養(yǎng)之令。親征晉國，重貴面縛。斯可謂威德兼弘，英略間見者矣。入汴之后，無幾微之驕，有‘三失’之訓(xùn)。”

耶律德光的暴死，在遼國也產(chǎn)生了一次巨大的權(quán)利變動。耶律德光和述律平或許都沒有想到，繼承皇位的竟然是耶律倍之子耶律阮。更有傳奇色彩的是，隨叔父耶律德光出征的耶律阮，對風(fēng)韻猶存、端莊秀雅的原后唐宮女甄氏（后晉時仍留在宮中）一見鐘情。這一年，甄氏已41歲，比耶律阮大10歲。耶律阮對甄氏寵愛備至，并冊封其為皇后。在遼朝歷代皇后中，甄氏是唯一的漢人。